阿札米諾攝影年鑑「當你想起來的時候,它已經不在你面前了」 | 石川龍一專訪
發佈於 2016 年 2 月 14 日 訪談及文字:渡邊博之 照片(肖像):西野政正
我相信我是在 2014 年 11 月認識了攝影師石川龍一。我在沖繩認識的一位女性朋友告訴我:“我的朋友是一位有趣的攝影師,他正在澀谷舉辦展覽,所以你應該去看看。”在後來獲得木村伊兵衛攝影獎的《沖繩肖像2010-2012》印刷之前,我在會場遇見了石川先生,當時他喝得酩酊大醉,所以我決定稍後去銀座看他的個展。 ,我又和他說話了。背著大背包、脖子上掛著兩台哈蘇相機從銀座小巷裡漫步出來的石川先生,緩慢而仔細地回答問題,一個字一個字地選擇,彷彿他是從沖繩來的。 我。我以為他是個誠實的人。 1年後。時隔很長一段時間,我第一次見到石川先生,當時他正在忙著準備個展,“現在想起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真誠、和善。” ,濕潤的眼睛,還有一個很酷(瘋狂?)的沖繩男人。
照片展就是要抓住當下的“點”,所以我只展示我到目前為止所拍攝的東西。
“當我想起來的時候,它就不再在我眼前了”,這是石川在被認可為攝影師之前的早期作品,其中包括榮獲木村伊兵衛攝影獎的《壯觀景色的複調》,以及《 “沖繩肖像2010-”2012》。此外,他的最新作品《CAMP》也將首次公開。當我告訴他我認為這是了解攝影師石川龍一和他的工作世界的好方法時,石川先生苦笑著說:「儘管他沒有死,但這就像一個回顧展。」展覽的目的很簡單。
「我只是把現在能做的一切都拿出來。人們腦子裡同時在思考很多事情,我同時為展覽拍攝肖像、快照和寶麗萊照片,還有我的早期作品。」這是從我嘗試攝影的時候開始的,但這仍然沒有改變,攝影沒有答案,但我認為我需要做的就是思考它。出來,我會說,「這個。」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這就是我在這裡的想法。這樣的東西。
你自己的想像力太小,甚至無法達到讓你著迷的世界的複調狀態。
在展出的作品中,《ryu-graph》是獨一無二的。這幅作品是直接將溶劑塗在相紙上創作的,與所謂的照片不同,是石川先生內心圖像的直接表達。工作期間,石川很少見到其他人,他待在家裡也不拍照。這一切都始於對攝影的意外認知。
「當我第一次開始攝影時,我會拍攝吸引我眼球的事物的快照。但是,當我將它們打印出來時,它們與我拍攝時的圖像完全不同。我想,「照片不會表現出任何東西。的東西時,你並不總是有同樣的感覺,因為你的經歷是不同的,所以透過組合不同的圖像,你可以傳達你的感受,所以我開始做複合攝影。那時起,我開始思考如果我把自己的想法搞砸了,不設定任何規則就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會發生什麼,並嘗試了各種方法,包括多重曝光、拼貼、燒膠片以及改變使用顯影劑和其他化學物質的過程,最終我什至不再拍照了。
左圖:Ψυχή (anima Psyche) / 2007 / 明膠銀版印刷
右圖:ryu-graph #0028/2009/明膠銀印
在「拍攝」到「傳達」的過程中,無法控制觀看者與觀看者之間的溝通鴻溝所帶來的挫敗感,導致了易於表達內部圖像的合成照片的發展。 ””,石川說。作為一名攝影師,您在不使用相機的情況下繼續創作時有什麼發現嗎?
「這顯示每個人的想像力是多麼的渺小。『這就是我嗎?』我以為我可以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但我意識到這並不是那麼好。我有想法、方法和具體的圖像,但我想這是毫無意義的。
完成“ryu-graph”後,石川先生離開暗室,開始拍攝周圍發生的人物、地點和事件的快照。這後來在“adrenamix”中達到了頂峰。大約在同一時間創作的《版畫鏡子》清楚地代表了石川的意識從有限的內在自我到不可預測的外部世界的轉變。
左圖:Urasoe,2009(來自 adrenamix)/2010/PC,顯示器
右圖:印製鏡子 02/2010/明膠銀印
“我想再次將外面世界的一些東西捕捉到相紙上。”
鹵化銀攝影利用光線照射在相紙上的銀塗層上時發生的化學變化來顯影和定影影像。 「照相鏡」是一種利用銀在顯影過程中發生化學反應,使單色相紙形成鏡面的產品。鏡子可以反射外面的一切。影像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無法預測下一刻會出現什麼。
當我第一次在銀座聽到他的故事時,我清楚地記得,我想這個人可能試圖成為一個“巨大的圖像感測器”,捕捉世界上的一切。 「我希望一切都可以被拍照,」石川先生說,「我希望我能把它變成一張照片。」你可以在《印刷鏡子》中感受到他強烈的感情。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因拍攝對象發出的「摩擦」力而顫抖並按下快門。
石川在《壯觀景色的複調》和《2010-2012年沖繩肖像》中所看到的照片的特點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它們的「生動性」。
Yaese,2014(摘自《美景複音》)/ 2014 / 噴墨列印
連續不斷的沉重意象讓人想起熱帶國家炎熱潮濕的空氣中腐爛水果的濃鬱氣味。 「照片只能顯示那裡的東西」這句話有一定道理,但它絕對會讓你感覺到那裡有東西。石川先生看到了什麼?
「我並沒有太深入地思考我所看到的東西,但在攝影展或活動中,我曾經被問到『我什麼時候拍照?』」當我想「這個太瘋狂了!」這導致了我的最新作品“CAMP”,但我一開始對森林並不真正感興趣,我同意了這個想法,因為它超出了我的想像,但我沒有。一些東西,否則我無法開始,經過沖洗、打印和審查後,我最終選擇的圖像是“月桂的複調”和“”。表達的話,我會說這是物體移動時的「摩擦」力,或是動物在一起時發生的摩擦力切石頭時的摩擦很有趣。人擦肩而過時有身體上的摩擦,但也有情感上和情緒上的摩擦。生命的意義。
石川先生拍攝的人物中,有些乍看之下很不尋常,也有些是普通人。然而,可以說的一個共同點是,每款車型都以其個性而脫穎而出。
OP.001143 那霸(來自沖繩肖像 2010-2012)/2013/噴墨打印
「說到肖像畫,歸根結底就是看個人。但實際上,我們可能沒有在看個人。大多數時候,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照。但是,這也是一個反思的點,不過,我往往會偏向於看到獨特的東西。
攝影師 Shinya Fujiwara 在接受雜誌採訪時表示:“我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個面孔不再屬於個人而是屬於群體的時代。” 2001年美國9月11日恐怖攻擊、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以及由此發生的核電站事故之後,我們生活在一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時代。起來確保心靈的平靜。藤原認為,這以AKB48等團體偶像的流行為標誌,他們所創造的現象本身就是為當今擔心不確定未來的年輕人提供的庇護所。
確實,AKB48 和 EXILE 佔據了 J-POP 排行榜的榜首,當你在城鎮裡散步時,你會看到許多看起來像克隆人的年輕人。從他的外表上很難找到任何類似“個人”的東西。
然而,在藤原所說的「團體成為面孔的時代」中,石川意外地發現了攝影作為一種表達方式,並持續拍攝照片,他的肖像中沒有AKB48或EXILE 。每個人的存在都十分顯眼,散發出屬於該人獨有的濃鬱體香。如果石川先生說“摩擦”的積累創造了“個人的面子”,那麼被選中的模特們已經過著自己的生活,無論是好還是壞,我猜他們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 。石川先生感受到了這些女人所累積的摩擦力所發出的振動,然後按下了快門。人類獨特而多樣的本性因時代的陰影而變得難以看見的瞬間反映給觀者帶來震撼,讓觀者感受到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OP.002187 那霸(來自沖繩肖像2010-2012)/ 2012 / 噴墨打印
攝影是一種不可避免地捕捉時代和地點特徵的媒介。石川先生如何看待他的攝影作品與時代、地點的關係?
「我透過看照片來思考某個時間或地點的情況,而首先思考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我想提前想像這些元素已經是一個錯誤了。」不是”
在拍照之前就知道時間和地點是一種噪音,遮蔽了石川先生的世界觀,就像他自己豐富的想像力一樣,他在“ryu-graph”中遇到的這可能只是一種束縛。
生活總是處於邊緣,穩定對街頭的人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CAMP》是生存登山家服部文良拍攝的一系列照片,他帶著攝影器材和最少的生存設備冒險進入荒蕪的山林。去年6月在石川縣西川源頭拍攝,9月在秋田縣和賀山脈拍攝。
左圖:C.09(來自 CAMP)/2015/噴墨列印
右圖:C.43(來自 CAMP)/2015/噴墨列印
對於主要拍攝沖繩人和城市的石川來說,這將是他第一次嘗試在原始森林這樣沒有人類蹤跡的地方拍攝。不知道石川先生發現自己身處與平時完全相反的拍攝環境時有何感想。
「我很困惑,因為我看到的東西與我平常看到的完全不同。我不知道該拍什麼。沒有路,沒有人,也沒有漢堡店。沒有我每天看到的東西。我沒有我什至不知道該看什麼,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按下快門。
拍攝過程中,他記憶最深刻的場景是在穿越西川雪谷時,腳下塌陷,險些喪命。
「服部先生告訴我,「這是一個小雪谷,所以如果我們不一個接一個地走,它就會塌陷,我們都會死。的雪谷…開始塌陷了。和感受,我還是按下了快門,當我檢查影像時,結果發現相機出現故障,導致影像故障。
一個人只有遇到不同的地點、時間、人物並沉浸其中時,意識才會出現深刻的改變。遠離城市喧囂、接觸大自然的經驗對石川先生看待世界的方式有什麼影響嗎?
「我意識到城市和山脈是一樣的。具體細節不同,但一切都是活的。這太神奇了,也太可怕了。」
老實說,我能理解那種令人驚奇的感覺。但害怕是什麼意思呢?
「這意味著不存在安全或穩定這樣的東西。生活總是處於邊緣,這是常態。如果你試圖穩定某些東西,某些東西就會滑落到某個地方。穩定只能持續片刻。我們創造了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但它的一些東西開始崩潰,「吃和被吃是齊頭並進的,」服部說,山確實保持不變。生活仍在繼續,這只不過是一種理想,我會考慮安全等問題以及這意味著什麼。
這讓我想起了3.11。人類建立文明是為了獲得穩定和安全。然而,如果一分鐘的平衡被破壞,諷刺的是,他們就會被自己創造的文明殺死。即使一秒鐘後你都不能保證你還活著,更不用說五分鐘後了。這就是冰冷的現實。儘管如此,我們仍然沉浸在這樣的幻想中:平靜的日子將永遠持續下去。他為此生氣嗎?
“我們很糟糕,因為我們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過著自己的生活,我們情不自禁地渴望安全和穩定,而這些理想在現實中卻無法實現,這也是很糟糕的。這是一個矛盾。”
我認為「接受」世界而不是接受世界是正確的。
“許多攝影師積極嘗試捕捉瞬間,尋找有意義的單張照片。而石川龍一則專注於如何通過拍攝照片的行為來接受照片中的情境。”
這位是赤卡社的代表、《設計的複調》、《沖繩肖像2010-2012》、《adrenamix》的出版人姬野希美,也是最了解攝影師石川龍一的人之一。先生的文章。 「接受」是形容石川的關鍵字之一。
然而,石川本人一直對「接受」這個詞感到不舒服。
“確實,我說過‘照片是一種接受和思考眼前事物的方式’”,但實際上,當時我感覺這並不正確或沒有意義。話:「不要接受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但要接受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自從我發現這件事以來,我就一直堅持著它。 ,感覺就像我只是把一些東西扔進一個容器裡。它,我開始認為「承擔」這個詞的含義可能更正確。 」
「接受」和「接受」之間的含義和細微差別可能是由於與他人打交道的積極程度以及他們從中收到的負擔的不同所致。接受一件事只要有另一個人就可以做到,但要接受它就必須深入參與。那裡消耗的卡路里量有顯著差異。
如果石川先生迄今為止的活動軌跡是,他撞到了自己表達的牆壁,透過攝影恢復了與世界的聯繫,那麼他走得更遠,即加深了他的視角,從一個觀察者到一個演員,這與人類的成長過程直接重疊。就像一個只能透過哭聲表達自己的嬰兒成長為男孩和青年,又透過與並非總是美好的社會的摩擦而成熟為成年人。
展廳的盡頭展示著用寶麗來相機拍攝的作品。與攝影展同名的系列《當我想起它時,它已經不在我面前了》是與《壯觀景色的複調》和《沖繩肖像畫2010-2012”,描繪了石川先生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主題是植根於日常生活的人和事,例如朋友或一頓飯。
當你想的時候,它已經不在你的面前了 / 2014-2015 / 剝離式膠片
「使用寶麗來,你可以在一種感覺可以互相交流的氛圍中與對方交談並拍照。它捕捉到了一種非常私密和親密的關係。你無法看到或衡量這種事情,並且與照片不同,它們無法複製,因此同一圖像僅保留一份副本。
它確實符合即時膠片的特點,影像從拍攝的那一刻起就逐漸惡化並消失,而不是完全固定。
“我拍兩張照片,一張給自己,一張給另一個人。我寫下文字並交給他們。我認為這是從羅伯特·弗蘭克開始的。我認為任何東西都可以變成照片。”但我覺得我還沒有在照片中捕捉到那種親密的感覺。這就像小孩子用一次成像相機拍攝熟悉的事物一樣。
拍照意味著拍攝自己以外的世界。顯然,展廳裡的最後一件作品是朋友用拍立得相機拍攝的照片。距離他精彩的首次亮相已經過去了一年,石川肯定即將踏上通往下一個舞台的第一步。我不禁想像石川一邊按下快門一邊說「幹得好!」的背影。